2001年9月11日,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因为那天有个跑远洋船的兄弟两天后要到美国的一艘船上去工作,所以头天晚上哥几个就凑在一起为他送行。象往常一样,大家都喝得很尽兴,全部都是不醉不归。 由于晚上折腾得太晚,第二天上班就晚去了一会儿。进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发现那些同事们根本没在工作,而是聚在一起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办公桌上的电脑都显示着门户网站新闻的主页面。这可是有点不对劲,因为按照公司规定,上班时间是绝对不允许浏览新闻的,如果被领导发现是要重罚的。 可再看看领导也在这讨论圈里,于是就赶紧去看看网站新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然后就看到了一堆堆黑色粗体的醒目标题,还有那一张张火光冲天的巨幅图片。于是就知道了那个举世震惊的911。 历史上的很多重大事件总是在我们普通人不经意的时候发生着,而这些重大的事件又因为其对后世所产生的深远影响会令我们对当时的不经意记忆犹深。 至今我还深刻地记得那天晚上我们聚会的饭店地址,菜肴名字,每个人所喝酒水的数量,以及第二天上班时同事们那一张张怪异的面孔,当然除了面孔上的惊讶之外,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着或多或少的惊慌,对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的惊慌。而我的心里除了惊慌还有着一丝丝的庆幸-幸亏那位兄弟是两天以后的飞机。 接下来的事情也没有出乎人们的意料,美国人以其独有的强硬外交手段迅速采取了行动,以牙还牙,以暴制暴。二十多天以后,美国及其盟友便对与911头号嫌疑人本-拉登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阿富汗塔利班政权发起了进攻,也从此拉开了世界反恐战争的序幕。只是没想到这一场本来力量对比极其悬殊的战争一打就是10年,至今也未分出个输赢。 将恐怖分子缉拿归案,绳之以法本也天经地义,可这场战争从一开始似乎就有些偏离了轨道。世贸中心的倒塌,在美国民众的心里立起了一堵高墙,这面墙将世上的人类分为了两种:穆斯林和非穆斯林。记得911之后,人们街头巷尾议论最多的便是伊斯兰教和基督教的对抗,有的甚至还引经据典,高声宣扬什么圣战的历史轮回之道。 偏见产生仇恨,仇恨产生对抗。即便今天,在911事件发生了10年以后,美国民众对穆斯林的仇视、歧视、漠视依然广泛存在。最为典型的便是去年8暂,美国总统奥巴马因为支持在世贸中心遗址附近修建清真寺而被越来越多的美国老百姓认为他是一个穆斯林,尽管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基督徒。这在美国国内引起广泛争议,有分析认为这直接反映出美国人对穆斯林的敌对情绪,显示出伊斯兰恐惧症正在美国蔓延。 而美国媒体的调查显示,有接近一半的民众认为应该对阿拉伯裔美国人加强监视,甚至拘留他们,即使没有确凿的证据。同时有超过40%以上的穆斯林在接受调查时表明自己受到过情报机构的特别监控或者受到过骚扰。显而易见,美国民众正在把对穆斯林激进分子的仇视情绪无限扩大化,而这种情绪最终又不可避免地遭到来自穆斯林的反弹,如此反复,积怨便越来越深。 去年印度宝莱坞推出的一部电影《我的名字叫可汗》便真实的反映出了911之后美国穆斯林的困境,剧中主人公里兹瓦可汗13岁的继子在一场公共球场的争斗中意外身亡,而警察认定孩子死亡的原因是因为他使用了可汗这个穆斯林姓氏。 其实美国民众的这种心理也并非不可理解,当我们有机会和那些缠着白头巾、蓄着大胡子的阿拉伯人打交道的时候,我们的心里自然也会浮出本拉登那张深入人心的照片,这让我们自觉不自觉之间便会平添戒备之心,起码敬而远之。 但实际情况却是他们并非个个都是魔鬼,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他们也有着和我们一样的亲情、友情、爱情。正如可汗最后对奥巴马总统所说:“我的姓氏与恐怖分子无关。” 我在后来打工的时候,也遇到了很多来自穆斯林国家的工友,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他们本身也很痛恨那些使用暴力的极端分子,认为正是由于那些极端分子的不负责任才会让他们的整体形象受损。而权威机构皮尤研究中心公布的民调也印证了这一点,调查结果表明,81%的穆斯林受访者对“基地”组织持负面看法,同样有81%的受访者表示,自杀式炸弹袭击或针对无辜平民的暴力袭击绝不是捍卫伊斯兰教的正当理由。 可是美国政府并没有想尽办法去平复民众的这种因误解而产生的敌对情绪,相反却出于战略利益的考虑,充分利用了民众的这种对穆斯林的偏见乃至怨恨,所以才会大举进攻阿富汗,并在阿富汗之后,又顶着世界舆论的压力对伊拉克发动战争,对伊朗进行制裁,无形中对这种敌对情绪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然而实践证明美国的这种以暴制暴的做法,效果并不尽如人意。首先从美国自身来说,迄今为止,美国在阿富汗战争中阵亡士兵人数已达1750人,受伤人数超过3万多人,因战争尚未结束,这个数字仍将继续上升。其次因为战争而造成的巨额军费支出使得本已捉襟见肘的政府财政更加雪上加霜,不得已四处举债的白宫政府更是因债务上限问题的争吵不休,导致美国的世界老大形象在世人心中大打折扣。 另外,任何一场战争总是会不可避免地会伤及无辜的平民,近期以来驻阿富汗的美军高官便屡次因为误伤平民事件而向阿富汗民众道歉。但道歉毕竟挽不回失去的生命,因此那些失去亲属的民众便可能会对美军产生由厌生恨,甚至加入到敌对的阵营,无形中树立了更多的敌人。 而久攻不下也会对美军士兵的心理造成巨大的影响,频频曝光的美军士兵虐囚事件便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而这种虐囚事件也会反过来也会给对手造成更大的刺激,导致更极端的报复。虽然5月初将本拉登击毙的新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鼓舞士气,但这并不能表明恐怖分子会因此而闻风丧胆,以致销声匿迹。相反,本拉登死后印度孟买的屡次遭袭似乎验证恐怖分子的行为依然嚣张。 攻心为上,攻城次之,这是兵法的王道。因此,尽管伊斯兰与西方国家历史上曾经有过这样或那样的冲突,那毕竟已经成为历史。当如今又有人要让这种冲突死灰复燃的时候,我们所能做的不应该是以一种强力的姿态对待穆斯林及其宗教,更不应该是以暴制暴,而是应该坚持不同文明、不同宗教间的对话与宽容,和善的对待彼此,实现各文明间的和平共处。这样,人类的生存发展才有可能更加繁荣,毕竟以暴制暴不会有最终的赢家。 当可汗幼年在外面受到其他宗教孩子的欺负而回家向母亲哭诉的时候,可汗的母亲并没有趁机向他灌输任何的宗教仇视思想,而是教诲可汗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好人和坏人。” 希望美国民众和美国政府,也希望全世界所有爱好和平的人们都能够有着和可汗的母亲一样的胸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不是将他们推向对手的怀抱。只有这样,正义的力量才会越来越强大,恐怖分子也才会越来越孤单,并最终无处可逃。 |